棺底之上,晴空之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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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從來沒想過會在這種地方跟你會面,小鴨子。」地道裡,Semibreve 博士用兩隻腳前進,腳底雖然踩著靴子卻仍不發出一點聲音。「你知道,我以為你們應該都要穿著白袍,在實驗室裡面搞一堆有的沒的。」

「我也沒想過。」在 Semibreve 左邊伴行的是一名高大許多的男子,有著一頭銀髮跟魁梧的身材,兩人的體型有著懸殊的對比,「畢竟你嚷嚷著要到 44 站一遊已經喊了兩年,從來沒成行。結果我發一通郵件就能把你叫到家門口來。」

「囉嗦,」Semibreve 嗤笑,他的聲音在地道中振出微弱的回音,「我可是把公事跟娛樂分得很開的。再說……」他銳利的眼神往上飄,盯著 Surge 主任瞧,「你知道最近我可有多忙。」

Surge 沒回應,他對於 Semibreve 的業務量心知肚明。不過,今天的事情仍然算得上足夠重要,才能有幸把這位重量級人物請出來。

這裡是 Area-ZH-42,位在台東志航空軍基地的下方。基金會在協助國軍建立這處地下機堡的時候給了自己一點方便,好讓基金會的人員跟軍機能夠在這裡駐點——其中包括來往 Site-ZH-44 的直升機,因此大部分要靠空中交通前往那處的人都得先抵達志航基地。這條路線最近可繁忙的。

「所以,聽說你們成立了一支魔法少女軍團?」Semibreve 的腳步沒停下,他跟 Surge 跟著維安的隨扈轉過一處叉路。「居然沒先通知我,你們這些小王八蛋真是不懂得敬老尊賢。」

「我以為你知道。」Surge 回應,「Site-ZH-50 不是下轄所有的機動特遣隊嗎?」

「可惜我通常不管理 50 站。」Semibreve 半嫌棄地說,「真要說起來,我也不想管。」

「我懂。」Surge 跟著隊伍來到叉路末端,一處白色的門扉後方閃著高科技風格的淡藍色光芒,與周邊陳腐的綠色牆壁、白日燈光和潮濕空氣形成強烈對比。Semibreve 刷開門禁,自動門在嗶聲後開啟,四名隨扈停留在門外,讓兩名高層自個兒踩進會議室。這個空間不大,最多只有八個人的座位。他們找到鄰近的位子,旋轉椅子後相視而席。

「不過,還有幾個讓我意外的點,比如三垣居然沒有先知會你這件事。」Surge 說道,將一份資料夾遞給 Semibreve。「你知道前陣子來 44 站視察的是誰嗎?」

「沒興趣知道,」Semibreve 接過桌上滑動的檔案,「弗密特嗎?」

「恭喜答對,是 Metha。」

「那個狐狸精?」Semibreve 翻閱檔案的同時莞爾一笑,「你的血被她吸乾沒有?」

「沒有。」Surge 摳摳自己的指甲,「我總是留著備用庫存,以防不時之需。」

「真可惜。」Semibreve 歇下翻閱的動作,「回到正題,你要我挑幾個人給你,是嗎?」

「你想要看象形文字的版本也可以。」Surge 調侃。

「不了,語法一定錯誤百出,饒了我吧。」Semibreve 反擊,「我比較納悶的是,為什麼不用 44 站自己的維安人員就好。畢竟他們對周遭環境比較熟,不是嗎?」

「他們有其他工作,我們前陣子遭遇一些……特殊事故,有關渾沌反叛軍。」Surge 說道,「再說,他們是優秀的維安人員,但不見得是好的訓練者。而我們的主角是一個高二年紀的女孩子,她需要從零開始。」

Semibreve 嗤笑一聲,「所以你把我的人馬當成幼稚園老師,是嗎?」

「教官吧。幼稚園老師我們有了。」Surge 回應,「能指揮行動、提供火力支援的就行。體能跟身體技巧不用他們操心。我們有個來自 Site-17 的戰技顧問,打過不少架,還瞎了一隻眼睛,我想。」

「聽起來不怎麼令人印象深刻。」

「Omega-7 退役。」

「這還有點意思。」Semibreve 笑了,「一支兼具偵查跟伏擊功能的小隊。我們手邊大概沒有閒置的現成隊伍,我是能湊一支給你,不過最快也要等下個月。」

「成交。」

「還有什麼無恥的要求嗎?」

「我看看。再一台直升機怎麼樣?」

「沒我想得無恥,但也接近了。裝備一併帶給你們,我能從三垣坑到的錢比你多。」Semibreve 在檔案上簽了名,蓋上掌印,嘆了一口氣,「你知道這不會有好結果的,對吧?」

Surge 沒回應,只是露出歉疚的笑容,盯著 Semibreve 看。他沒有必要跟眼前的存在辯駁「人形實體加入基金會員工體系」到底是不是一件適當的事情,因為對座者本身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——永生、流離、加入三垣、退任、等待遲遲不至的死亡。

他的存在同時象徵著這類計畫的成功,以及失敗。

眼見 Surge 沒有回應,Semibreve 瞅了對方一眼,自己把對話接了下去,「雖然說三垣的油水比較多,但我也得從你身上揩點東西才行,不然太對不起我自己了。」他捲捲自己的頭髮,「不過一介凡人有什麼好剝削的呢?我想想。」

[缺了東西]

「等等要去市區喝一杯嗎?」

「他喵的我也很想。」粗啞的嗓音回應,「不過下次吧。」



戰鬥機的渦輪發出震耳欲聾的噪音,即便戴著耳罩也無法完全阻絕。Surge 博士回到地表,上午十一點半的烈日把志航基地的軌道曬成滾燙的鐵板,哈密瓜形狀的防空雷達矗立在機場的另一端。左手邊,尖挺的都蘭山在遠處聳立,近處則是固定前往 Site-ZH-44 的直升機。螺旋槳已經發動,五分鐘後,Surge 就能搭上返程的航班,抵達 44 站時恰好能趕上中午的小派對。

Semibreve 的話仍然在他的腦中發酵。每個倡議者都相信這個計畫充滿潛力,但執行者們卻無法忽視底下存在的風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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